給十年後孩子的一封信


看著你小心翼翼地插上數字蠟燭,儘管雙手帶著身體往前探嘗試護著跳動的燭光,還是在指縫裡漏出那兩個奇妙的數字。當你打開這封信的時候,我能想像到你略帶頑皮眨著眼睛說,我終於又長大一歲啦,可以做更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時間怎麼過得這麼慢?

可是孩子啊,從你呱呱墜地到牙牙學語,到邁出屬於你獨立堅實的那一步,再到現在成為充滿無限好奇的小小問題家,所有的片段都像被調了兩倍速的電影在播放,雖然都刻在我的腦海裡,但卻無法請求你的人生電影慢下腳步來讓身邊的人仔細品味。

你的到來,對我來說是一個最關鍵的人生轉折點。為什麼這樣說呢?

回想起我的同齡人,他們都是先有了孩子,先沉浸在把孩子拉扯大的養育喜悅和育兒煩惱中,到了孩子差不多適齡上學時再陷入對教育的焦慮。而我則因為興趣和職業的關係,先成為了一名教育愛好者和教育工作者。如果說在你出生前我只是一個對想去的遠方有模糊想法的船員,那麼在你出生後, 我就是一躍掌舵勇往直前的船長。或許你會問,平時連看到小小蠅蟲都會害怕大叫的媽媽,​​現在怎麼突然膽大了呀?

親愛的孩子,我不是突然不害怕了,恐懼依然在我的心裡。而我恰恰是因為知道了恐懼的來源,所以才敢直面它。我渴望你能夠在一個自由的環境中選擇你喜歡做的事情,享受做自己的快樂,抒發你的內心真實的想法。而我又擔心自己能力不足,無法給你創造最好的。然而你的到來讓我的腳步更堅定了些。在你的成長過程中,每次你都會給予我真實的反饋,不管是讓人開心的還是讓人沮喪的,在與你的互動中我都看到了兩個生命體之間真摯的對話,碰撞,接納和包容。

十年後的你是否比現在更喜歡上學了呢?或許是因為學校不再是一個有圍牆的建築物,或許是因為你不用再背煩人的數學公式和核心價值觀,又或許是因為你在學習的過程裡感受到了玩遊戲的樂趣,還把這場遊戲無限延伸到了生活中的每一天。我無法想像更多十年後學校的場景,但是我希望你在學習這件事情上擁有更多的自主權和可能性,因為你才是自己學習遊戲中的頭號玩家。

十年後的你是否也有我當年看到與自己不一樣人群的疑惑?男生可以穿著裙子,女生不一定留長發,上廁所時其他人可能進入了一個中性洗手間。不是所有孩子都過著與你相似的生活。別人的存在或者他們支持的事物有可能在你看來很不可思議,甚至會引起你內心的不安。你還有可能會想,“是我的問題嗎?我需不需要做些什麼來跟隨或者改變他們?”我期望十年後的世界人們不會對上面我說的情境表現驚訝,那表明曾經的不一樣在經過許多人的努力後已經被人們視作平常。但是在面對新的不一樣時,我希望你能保留自己的那一份真實感受,同時看到在不同情境下人們選擇不一樣的出發點。

人們總是懷著美好祝愿走進下一年,下一個十年。我對你,對我們的生活也是如此盼望。願你能夠放膽自由奔跑,擁有免於恐懼的自由,也能夠慢慢來,偶爾停留某處傾聽內心的聲音。

那是一望無際的稻田,田埂上一位少年拉著他的母親一路走走停停,不時蹲下來研究些什麼。在倆人爽朗的笑聲中讓人回憶起十多年前正是她帶著他一路踉蹌前行……

(去年夏天臨摹的一張電影海報,漫漫人生,步履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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